人间有四美:良辰、美景、赏心、悦事。
王勃在《滕王阁序》中写道:“四美具,两难并。”不管是出于真心,还是为了逢迎,反正,可以看得出来,他是想极力写出那一场空前盛会的。
那也确实是一场旷古未闻的盛事,政治清明,文化繁荣,人杰地灵,风和日丽。听说,连神仙都来帮忙了,将那载了王勃的小舟在一夜间吹到了刚刚修缮好的高阁之下,然后,那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的美景便生生地镌在了那碧瓦雕甍的高阁之上。
当然,在《牡丹亭》里则是另一番景象了。姹紫嫣红开遍,却这般付与断井颓垣,怨不得杜丽娘要唱道: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悦事谁家院?”
凄凄迷迷,幽幽怨怨,越唱,便越觉得悲伤,越觉得心凉。丽娘她乃如花美眷啊,奈何命似一叶。那人间的四美,她竟是一美也不美。流年似水,锦屏人老,青春辜负,韶华虚渡,谁是那青眼向她的人呢?雨丝风片,烟波画船,便纵有万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?
得了意的王勃。失了意的丽娘。那么,你呢?可曾有过那良辰悦事,可曾有过那美景赏心?
我想,我是偏爱于“美景”这一项的。爱了那万叶千花,爱了那明山秀水,爱了那空天阔海,爱了那浓云淡露……
一直都固执地认为,只有它们,也只有它们,才是这世间最有灵气也最具永恒的物质。其它的所谓活物都只是这其间的点缀,包括那天上的飞鸟,包括那水中的游鱼,包括那山中的走兽,包括人……
但是,人毕竟又是有些不同的。人,会思想,会欣赏,会在美景之中痴痴地乐以及哀哀地哭。
苏轼说:“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,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;取之无尽,用之不竭。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而吾与子所共适。”
此言甚好。在那如洗如涤的月色之下,在那若有若无的清风之中,在那欲袅欲娜的清波之上,苏子与客,酩酊而饮,囫囵而睡,将沉将溺……想象着这样一幅场景,真真羡煞人也。
“壬戌之秋,七月既望”,按说起来,算不得什么好日子,也并非什么特别的日子。而且,此时的东坡乃是贬谪黄州,带罪之身,地僻人远,就更谈不上什么悦事了。
然而,就是此时此刻,他却写下了《前赤壁赋》这样精彩的篇章。羡慕之余,只能感叹,也进而感悟:无需良辰,只要有了美景,便足以赏心怡情,由此,也就成全了那人间之大悦事矣。
不仅如此,同一时期的苏轼还有一诗曰:长江绕郭知鱼美,好竹连山觉笋香。看看那水,浩浩渺渺,不知藏了多少鳜鱼鲇鱼啊;再看看那山,翠竹绵绵,明年的春天该会有笋香扑鼻吧。虽有饕餮之嫌疑,却终归还是因眼前的好山好水而不由自主焕发出的好心情吧。
当然,因了这一句,很容易让人再联想起苏轼的另一句诗来: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岭南啊,海角天涯,那时节的那里,可是荒蛮之地、瘟瘴之乡。若非弃绝之臣,多半不会被贬得这般远,大凡被贬至此的朝臣,多半也已不再做回黄转绿之想了。再说苏轼,他被贬儋州的时候,已经六十三岁,虽未耄耋,却基本上是垂垂老矣。
然而,四年之后,苏轼却活着离开了那里。虽然,在此之后,在大限来临之前,他也写下了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”这样的句子来总结自己的一生,但是,细细读来,虽有无奈却不乏自负,虽有颓然却不失潇洒。
苏轼能够活着离开儋州,或许和他真的日啖了三百颗荔枝有关,毕竟,那是养颜而又延年的佳果吧。但是,又有谁能否认了和那里的独有景致无关呢?
罗浮山下,荔枝国里,叶密千重绿,花开万点红,卢橘杨梅,人歌人笑……毕竟,这样的景致这样的风情,这样的四季常春,并不是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遇到的。我想,诗心画意的东坡应该是真的欣赏了那南国的风景。
何况,对于一位性情中人来说,随遇而安,随缘自足,随物赋形,时时真性情,处处皆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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