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毛丽华
小严刚四十，俨然如暮气沉沉的老头，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。就连面对自己那风韵十足的媳妇，也没了年轻时的那份激情。中年夫妻是兄弟，小严觉得这句话说的就是自己。
小严其实很帅，很有男子汉魅力，年轻时靠着阳光帅气的模样，酷酷的打扮，赢的不少女孩子的芳心。可爱玩、不懂爱的小严却从没把哪个姑娘放心上，致使他错过了一帮鲜花芳草。最后娶了比他大了许多的蓝心。
蓝心不是不好，是太好，好到一日三餐调配停当，如伺候大爷般的伺候着小严，家里的一切家务小严没动过手，完全过着衣来伸手，饭来张口的日子。至于辅导孩子作业，小严更是甩手掌柜，妻子蓝心是老师，孩子的学习全包在蓝心身上，哪里有他插手的机会。俩孩子如两棵树，蓝心浇水施肥，小严袖手旁观。
可这样连油瓶倒了也不扶的小严，身在福中不知福，常常觉得很烦恼，长感叹人生不如意。
可不是，言多惹是非，人闲生烦恼。小严是闲得慌。小严的工作是很清闲，但责任大，压力也大。家庭呢！和媳妇越走越不能志同道合，越来越不能同频共振。已经走到只能同桌共餐，不能同床而眠了。为此，小严经常夜不能寐，不眠不休的小严常常会想到在江西的那段岁月，这不他想到了那个救自己命的姑娘。
“小严，你来了。”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，刚到站台就看到自己的老上司段清川笑意盈盈地走过来。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穿着时尚，高挑身材，长发披肩，白净皮肤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笑意的姑娘。只见她挽着段清川的胳膊一起走过来，微微颔首，带着羞涩与紧张向小严问好。
“你好你好！”小严赶紧回应。
小严对这位可爱、可敬又热情豪爽的段总是崇拜有加。他老早都听大哥说过。
“来来来，我给你们介绍介绍，这是我外甥女夏薇薇，我是她亲舅舅，她在这上班，经常来帮我做饭，比我闺女都亲。”段总高兴的向小严介绍道。
“薇薇，这是我单位的小兄弟小严，刚被总公司派过来，和我一起完成江西这一片的业务。”
“好好干，定会前途无量。年轻人要多看、多做、少说，有眼力价才行，你明白我的意思。走走走，回家再说。”很是健谈的段清川热情地上前接过小严手里的手提箱，不容小严回话，一挥手带小严离开站台，向停车场走去。
段总这里住的是三室两厅，小严来了暂时就住在这里。夏薇薇在附近一家珠宝商场做珠宝销售。一歇班就到舅舅处打扫卫生，洗衣服、做饭。偌大的城市，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。
自从小严住到这里，夏薇薇来舅舅处来得更勤了，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不少，她洗舅舅衣服时会稍带把小严的衣服也洗了，做饭也总有小严的份，可夏薇薇喜欢。在夏薇薇眼里，小严阳光帅气，瘦瘦的，个子不算高，可浓眉大眼，精气神十足，干什么都干脆利落。夏薇薇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朝气蓬勃的青年。渐渐的她有些喜欢小严。
“薇薇，这周末你歇班了带小严到处看看，小严来这么久了，还没出去转过，当地的好山好水好玩的地方，你带他好好玩玩。”这天段清川难得的清闲，趁两人都在，他分派外甥女特别的任务。
老段五十来岁的人了，他岂能看不出外甥女的心思。
周末空闲，夏薇薇真的带小严去了南昌滕王阁。这江南三大名楼之一果真名不虚传，小严被眼前滕王阁恢宏的气势所震撼，他不禁感慨“落霞与孤鹜齐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。”王勃的《滕王阁序》小严上学时就能背下来，只觉得骈文雅诗，读来朗朗上口。而此刻，当小严面对滕王阁，再读《滕王阁序》时，情景交融，才觉得气势与豪迈并存，细腻和婉约共有，天文地理、古今大师名儒……天下所有皆被作者集结文内，年轻的王勃倾其所有才华和真情，成就了这篇惊艳了无数个时代的《滕王阁序》，也成就了自己短暂辉煌的一生，让后人爱之敬之。
小严沉浸在《滕王阁序》中，哪里还有夏薇薇的存在。夏薇薇寡言少语，在小严身边，他看到小严脸上的激动神情，眼里的热切目光，她知道带小严来这里是对的。可小严却很少和她说话，这让她拿不准小严到底什么心思。
眼里尽是美景的小严，压根就没想别的事。在他眼里，夏薇薇如邻家妹妹一样乖巧懂事，平日里给自己洗衣做饭，又温暖得如大姐姐一般。
谈恋爱是这感觉吗？小严觉得不是。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呢？那种自从见了你，你就是我眼中的风景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的感觉呢？唉……小严有颗浪漫的心，却行走凡俗，哪里才是他停靠的港湾。
回去不久，小严竟然因淋雨感冒了一次。按理一次小小的感冒对年轻的小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，可出生在北方的小严对江南的潮湿有种来自骨子里的反感。不知为什么他的这次感冒很厉害，高烧不退，加之他的上司出差，夏薇薇回老家有事，小严一整天没吃饭。早上起来感觉头昏脑胀，浑身无力，便一直没起床。
“小严、小严开门，小严开门。”小严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，他挣扎着想起来，可刚摸索着穿上鞋站起便一下摔倒在地。
“小严，你怎么了？我是薇薇，回老家时钥匙落下了，你开下门，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？”只听咕咚一声，夏薇薇知道小严没上班，就在屋里。
小严浑身冒汗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，只匍匐着去开门。好大半天他终于爬到了门口，扶着门站起，哆嗦着把门打开，他却再次摔倒，不省人事。
“你怎么了，小严醒醒……”夏薇薇吓坏了，她哭了起来，边哭边喊。她费了好大劲，连抱带拖把小严弄到床上。一摸额头，烫手的感觉。她烧上开水，又迅速下楼到附近药房买了退烧药。
小严是第二天暮色降临时才算醒过来，烧退了，脑子清醒了许多，只是身体还虚的很，一动满身汗。
“太谢谢你了，薇薇，没有你我估计都不行了。”小严说着用感激的眼光看着薇薇，此时的小严觉得薇薇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，是他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里的依靠。
“你快把我吓死了，你知不知道！”夏薇薇嗔怪道。
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，还有一种爱情却叫日久生情。小严属于后者。
不知不觉小严到江西将近一年了。他的变化很大，增长了见识，也成熟了许多。正当他准备和夏薇薇表白，进一步发展情感时，这天他接到大哥的电话。
“弟呀，忙不忙？哥想告诉你一件事，这边你嫂子单位有位姑娘，你嫂子想给你介绍介绍，你考虑考虑，回话给我。”
小严正躺着看书，接完电话小严再也无心看下去。大哥大嫂待他恩重如山，大哥是他工作的这个系统中的一个部门领导，大嫂在当地一所中学任教。自从父亲去世后，大哥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家，母亲年龄大了，却非要一个人独居，说是不能给孩子们添乱，可也基本是大哥照料。他们最闹心的就是小严的婚事，迟迟定不下来，前段时间母亲还来电话催他赶紧处对象，这不大嫂就给介绍了一个。
小严思虑再三，也不知该咋办了。
“小严，听大嫂的，我的这个同事虽谈不上貌美如花，却也端庄大方，个头高挑，正规师范院校毕业，你俩若谈成了，那可是你修来的福。”大嫂一向心直口快，言语直抵要害。
“三啊！你能听到妈的声音吗？你大嫂给你介绍个对象，我找人给你俩合了八字，先生说你俩八字相合，命里贵子，虽然比你大了点，可女大三抱金砖呢！隔壁你三叔也说咱老郑家就兴这，大媳妇旺家。”
“妈，这不快过春节了，我回去再说啊！”
一天不到头，小严接了三个电话，搞得小严头昏脑胀。
“小严，快放假了，放假前你得去九江市把那一片的年销量核实一下，汇总成册，回时一并带回总公司。另外，听薇薇说她被调到中国珠宝九江分公司，你和她一起去，相互有个照应。”这天段总兴冲冲地告诉小严。
小严有些懵，夏薇薇调走了，怎么没听她说。
“小严，我到九江工作，你还会来看我吗？”火车上和小严并排坐着的夏薇薇抬头看向小严问。
“会的，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！”小严迎着夏薇薇真诚而清澈的目光回答。
帮着安顿好夏薇薇，小严抓紧时间到九江市煤电总局，查看核对好一年来的销量，又连夜把表册重新制作出来。小严工作起来从来不拖泥带水，总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工作做好。唯独对感情好像总是如坠云雾，分不清方向。
第三天，小严要告别夏薇薇回南昌公司了。他不知道是否要告诉夏薇薇家里给他介绍对象的事，只觉得夏薇薇很是不舍，一再让他多留几天，在九江玩几天再走。可不知为什么小严就是想走。无奈，夏薇薇送小严到车站，小严至今都不能忘车开的那一刻，他看到夏薇薇背过身抹眼泪。
也许上帝真的是正确的，他会给你最适合你的，而不是你想要的。
就这样离开后，多少年小严再也没见到夏薇薇。
春节回家后，全家人都张罗解决小严的终身大事。先是和大嫂介绍的对象见面，似乎是不容分说又和家长见面，双方家长都欢喜的不得了，你看准媳妇仁义大方，他看准女婿帅气能耐。
“兄弟，人家姑娘很愿意，你有啥犹豫的，人家是人民教师，知识分子，将来有了孩子，教育下一代还用你操心，你就偷着乐吧！”发小阿伟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。
可夏薇薇呢？怎么向她交代？
……
“爸爸，爸爸，你在干嘛？快出来给我讲《水浒传》的故事，我的作业都完成了。”
小儿子的叫声拉回来小严的思绪。
未了的情，一生的遗憾！也许遗憾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吧！小严不禁这样想。
作者简介：
毛丽华，河南省渑池县会盟中学语文教师，中小学高级教师。三门峡市作协会员。喜欢听歌，喜欢在生活的土壤中用文字描绘精彩人生。有作品入选《师墨飘香》《师兴旷远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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