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勃因戏著《檄英王斗鸡文》被逐出王府,中间坎坎坷坷过了数年。父亲王福畤受到牵累,贬迁南海交趾为官。上元二年(年),王勃从山西动身,万里迢迢去看望父亲。逆长江而上,至赣州,转章水至大余县驿站。弃舟上岸,翻大庾岭,逾梅关,入广东境,再至海边渡海。
王勃远奔海南,一路骑马,一日,来到驿站,见驿堂前一人好生面善。那人热情上前揖手道:“王君,我是学士宇文钧,还记得洪都滕王阁高会么?”两人相视大喜。
宇文钧说:“唐天子欲征高丽,小臣直谏,触犯龙颜,将钧迁于海南。”王勃也叹道:“家父也受我牵连,迁在海南。”
两人正好同行,王勃多了一位知音。
不知行了几日路程,来到海边,弃车登舟,眼前是茫茫大海。正航行间,狂风怒吼,船如一叶,颠簸欲倾。别人早躲进舱里,唯有王勃一人却被一阵怪风定住在船头,救他不得。船上之人只见乌云团团,咫尺不见。独有王勃在船头闻仙乐顿起,两行仙娥玉女楚楚动人,向王勃飘来。前面青衣女童,呼王勃道:“奉娘娘之命,特来召你。”王勃大吃一惊:“娘娘是何人?”女童道:“我是掌天下水籍文簿、上仙高贵玉女吴彩鸾。要请王オ人去赋诗作记,以写蓬莱佳景。”王勃说:“人神异途,岂有相召之理!人的寿数乃阴府所主,与水府无关。”青衣女童笑道:“王博士,你看,谁来了!”
王勃定睛看去,认得是马当老者。老者道:“王勃,我观你,神强而骨弱,气清而体贏,脑骨亏陷,目睛不全。你虽有曹植之オ、高士之俊,终不能贵。天机本不可泄漏,今日是你寿终之日,你将到阴曹地府受那无天无日之苦。是我禀报娘娘,赞你《滕王阁序》,此文只配天上有,人间那得此绝唱。众仙敬重你的文才,希望你快去蓬莱赴宴,你本有仙骨,就随我去做神仙罢。”王勃猛醒,想到一生坎坷,便欣然道:“愿从命。”
满船人都被风暴挡在舱内,只见王勃抱拳,仿佛回身与众人告别,又撩衣作上马状,望水面作攀鞍状,乌云袭来,一团漆黑,便不见了王勃。
瞬间,风平浪息,迎面飞来一只雪白的海鸥,红掌赤喙,委实可爱。绕船三匝,突然口呼“王勃”,众皆失色。又见其盘旋低回,欲落在宇文钧肩上,一声凄厉的鸣叫声:“王勃!”宇文钧灵感一动,以手托之,竟不去,作亲呢状。宇文钧泪流满脸,急忙置酒,食于船头。顿时,王勃鸟如雪花飄下,不知从何处而来,向何处而去。群鸥遮天,食尽而绕船不去,集船樯之上,船不能前,一片“王勃”之声,如雷霆贯耳,一船之人皆下拜。
宇文钧大恸,设案铺纸焚香于船头,祭酒于海,草就祭文,出口成章,吟曰:“鸣呼子安,不幸夭亡!六岁能文,九岁能诗,弱冠中举,神童少年。《宸游东岳颂》、《乾元殿颂》,文惊海内。王杨卢骆,初唐四杰。《檄英王斗鸡文》,身陷缧绁。生未展眉,修短故天。马当神风,雄姿英发。滕王阁序,千古绝唱。名垂百世,壮哉子安。秋水长天,天际蔚蓝。惟有蔚蓝,催人泪下。惟有蔚蓝,天人合一。魂如有灵,以鉴我心:从此天下,更无知音。随船归去,受绛州之蒸尝,领洪州之祭礼。鸣呼,哀哉!伏惟尚飨!”
宇文钧念祭文毕,嚎啕大哭,人莫能劝,一船之人皆垂泪。而“王勃鸟”不知何时散去,星星点点,如樱花落海。
从此,干百年来,“王勃鸟”追随江海中游船,仿佛询问一代代船夫:“王勃在你船上吗,在你船上吗?”
滕王阁下,江洲之上,那“王勃鸟”不绝于世,繁衍生息至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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